江拾灯

小狗死掉了🐺

【策藏】江湖骗子

1.

谢云归是个骗子,骗术不大高明那种。他打小和父母失散,给人贩子拐了十来年,买到一个老骗子家里,当了个小骗子养大,老骗子还没来得及给谢云归传授本领便归了西,谢云归只能带着三脚猫的骗术四处招摇撞骗,运气好了骗几吊钱,运气不好挨一顿打,都是家常便饭。

2.

叶苍衣是个傻子,不是智力缺陷,单纯和人交往时脑子缺根弦,对谁都不设防,尤其是好看的人,凭这一点家里不知被多少骗子踩破了门槛。他弟叶南华感到头疼——自己明明是个道士,却天天给哥哥收拾红尘里的烂摊子,搞得机心牵扯利禄交缠,久久不能记名出家。

3.

谢云归行骗惹上了叶苍衣。他在杭州的闹市耍棍棒卖药,刚歇了一式忽然前排钻出来个金黄色的小少爷,立定了给谢云归鼓掌。

周围人指指点点:“那是藏剑山庄的少爷。”

另一个人连忙接话:“藏剑山庄武学世家,能得到藏剑弟子认可,这小兄弟不简单啊!”

有人高叫:“他卖的药一定有用!”

那天傍晚结束的时候,谢云归的药全部卖光了。他收拾完东西,看着站在旁边久久不肯走的小少爷,冲他抱拳道:“兄弟,谢了!”

小少爷看他招呼自己,脸一红扭头跑了。

谢云归咽下一句:“有空请你喝酒。”转头向反方向去了。


4.

叶苍衣跑回家才想起来一件事,坏了,忘买药了。他懊恼地拍了拍头,转身又走出了门。行到市集,酒楼饭肆都已经掌了灯,叶苍衣跑到方才谢云归耍枪卖药的地方,果然一无所获。

只能明天来了。叶苍衣怅然若失。他方欲回头,却有人从后边拿一块湿帕蒙住了他的口鼻,帕子上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,令叶苍衣昏昏欲睡。叶苍衣恍惚听见旁边有几个男人正在说话,一个说:“老大,就是这个小子在人群里瞎**鼓掌,害得人都去看那个姓谢的狗小子耍棒子去了!”

被称作老大的人哼了一声,道:“姓谢的小子呢?找到了吗?”

“没有!”那个声音继续回答他,“姓谢的跑得快,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了,派去跟着他的兄弟也跟丢了。”

“废物!”老大骂道。

“老大,怎么教训现在这个小子?”一个新的声音加入。

“怎么教训?”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走到叶苍衣身边,叶苍衣恍惚看见他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,他掰过叶苍衣的脸,愣了愣,自语道,“漂亮得和个小娘皮似的。”

叶苍衣中了药,头脑不清,他本能地从扳着他手脚的人手里挣脱,苦于身上无力,没多时又被人按住。

“喂,你们几个,把这少爷放开,有种跟你爷爷……操他妈的,你偷袭?”来人是谢云归,他刚说完话,肚子上又挨了一拳。

“爷爷?谁是爷爷?”一个地痞揪着谢云归的头发,“你有种再说一遍?”

“孙子不孝哎!”谢云归鼻青脸肿作意假哭,一个地痞怒从心头起,抬起膝盖撞在谢云归鼻子上,给谢云归撞了个红运当头。这下他彻底激怒了谢云归,谢云归伸手抓住旁边扯自己发髻的小混混的脚踝,用力一扯,小混混立马倒在老大膝盖上,把老大砸了个后仰。

“**的。”谢云归骂道。他腾出左手,一拳捣在刚刚踢他的小混混眼睛上,“敢打老子,要不要命了。”一边围着的几个小混混干脆不再管浑身无力的叶苍衣,都冲过去围打谢云归。叶苍衣靠在旁边酒楼的石狮子上喘了口气,运气冲脉,试图将药性逼出体外,冲了两次少阳经仍是受阻,他便吐了口气,放弃解毒。再看谢云归那边,小混混们想用车轮战耗死谢云归,不知这小子越战越勇,脑袋都开了瓢往脸上淌血,但嘴里兀自嚷嚷着什么 。


5.

谢云归发怒是因为他们对叶苍衣下手。于谢云归来说,无论叶苍衣今天下午鼓掌是有心还是无意,叶苍衣都为他招揽了顾客,无疑是他的大恩人。这些人报复他他可以挨打,但报复到他恩人头上,他谢云归可不会答应。

又有人从身后拉住了谢云归的肩膀,谢云归本能地向后挥拳,回头却发现自己打了个穿官袍的人。那人面上流露出一丝愤怒,但很快转为谄媚的笑。

“这位爷,不必打了,小心打疼了手。”穿官袍的人道,“不知您老微服到敝地来事为何?”

“你说什么呢?”谢云归一头雾水。正这时叶苍衣也歇过来了,他慢慢走到二人面前,对穿官服的人道:“闹市斗殴,不成体统,这个人我出三十两保走了。”

他冲谢云归抬了抬下巴。

“叶少爷想保的人,我哪儿敢不放?”穿官服的人仍然在笑,且更恭谨了。他很快吩咐手下把小混混们都带走了,他走之前又与谢云归叶苍衣两人打了招呼,路过谢云归时,穿官服的突然低声道:“不知道大人喜欢带把的美人。”


6.

谢云归听他说话微微愣神,却是一头雾水。

“他和你说了什么?”人散尽了,叶苍衣看见谢云归仍然站在原地,他上前拍了拍谢云归。

“没什么。”谢云归皱皱眉头,随即扭头冲叶苍衣笑道:“少爷今天照拂了我的生意,谢某可有幸请少爷喝一杯?”

叶苍衣吞了口口水,紧张地点点头。他想说谢云归一眉一眼都入目极了,长在他心坎上。谢云归却不知道叶苍衣心里营算,他捡起地上的包裹背在背上,问叶苍衣道:“少爷可有想去喝酒的地方?”

“您……随意便是。”叶苍衣紧张道。天愈发黑了,也就显得烛灯格外地明亮。楼里的灯火透过纸窗,在谢云归面上落下一片暧昧的光。

“我知道有个所在,酒比这集上的酒楼的都香都醇,只是地方有些偏僻,少爷若信得过我……”

“信得过。”叶苍衣斩钉截铁,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唐突,忙忙闭了嘴。

谢云归看着他,脸上带着笑。

“不怕我拐了你?”他起了逗弄的心思。

“怕。”叶苍衣答道。

“那还跟着我。”

“我……”叶苍衣结结巴巴的,他有很多想说的,比如相信谢云归时好人之类的,但看到谢云归黑沉沉的眼睛时,叶苍衣发现自己难以组织语言。

而谢云归也在看着叶苍衣的眉眼。小少爷是典型的江南人的长相,眉毛细长,略微向下垂,显出一副温润相貌。他的眼睛却与别人都不同,眼角微微上挑,为整张脸平添一丝英气。

“小少爷……”谢云归哑着嗓子问,“谢某还不知道你的姓名。”

“叶苍衣……”叶苍衣顿了顿,“不知您的姓名是?”

“单姓谢,名云归。”

“谢云归?”小少爷念了一遍,“谢云归你带我去喝酒吧,我相信你。”


7.

谢云归带叶苍衣去的地方在一条深巷里,是扬州城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,也是盛世的荣光照不到的地方。走到巷子口,叶苍衣停住了脚步。他回头看着巷子外的灯火,竟是犹豫了。

“你若害怕我是坏人,便不必跟着了。”谢云归看透他的心思。哪知叶苍衣摇了摇头,转身跟了上来。与外间相比,巷子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,静的可怕,除了偶尔能听到楼上有人咳嗽两声,其它便再无声响。

“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。”谢云归说。他和叶苍衣走到了一处破旧的院落,院门已经朽坏,谢云归推开门,带着叶苍衣走进院子。叶苍衣偷偷地四下看着,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破落的环境。谢云归把他带进屋里,里屋和院子一般的旧,但收拾得干净整齐。谢云归点了灯,又从墙角拿了一个旧蒲团,示意叶苍衣坐下。

“我去给你拿酒。”他说,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出屋去。叶苍衣透过窗看到谢云归在树下挖什么,他趴在小几上,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手指敲击着桌面,谢云归抱着一个大坛子走进屋里,冲叶苍衣笑道:“小少爷,帮我拿两个碗。”

叶苍衣便乖乖地站起身,从一旁矮架上拿下两个缺口的粗陶碗来,谢云归把坛子上泥封拍开立时屋里充满了酒的香气。

“好酒!”叶苍衣眼睛亮了,谢云归面上化开一丝自得的神色,一面把斟好的酒放到叶苍衣面前。

“家里粗醪,少爷看看怎样。”

叶苍衣两手接过酒碗,眼里倒映着烛光,亮晶晶的,“怎么你酿的酒怎么香?”

“是专门用来招待你的。”谢云归下意识瞎说,说完叶苍衣脸红他也觉臊得慌,连忙补救道:“我同一位老人粗学的酿酒,老人临终前传我一眼,底槽中须加半钱醋,便能使酒香增倍,而饮者不醉。”

“夫子说醋是酿坏的酸酒,怎么你却把醋加到酒里?”叶苍衣浅浅抿了一口酒液,不解道。

“老人告诉我,醋是酒之精。”谢云归看着叶苍衣的眼睛,“酒二十一日而为醋,所以加醋益增酒香。”

叶苍衣不再说话,他喝了一大口酒,然后像一只吃饱的猫儿一样餍足地眯起眼。


(tbc?)



#脑洞存档,不一定有后续,he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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